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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时,赛丽娅就慌慌张张地爬起了身,她有很多活儿要做,从地下室到阁楼。坦白地说,她是伯爵庄园里最勤快的——也几乎是唯一勤快的女仆了。
“噢,赛丽娅,你这个懒骨头!快给我把柴火拾齐全了。”掌勺的大婶骂骂咧咧地喊着,她一边肆无忌惮地指使着赛丽娅,一边赖在床上咂着嘴儿回味着刚刚的黑甜梦乡。“好的,好的,我马上来。”这个可怜的姑娘来不及扎好她的双辫,便轻车熟路地背上了拾柴火的筐子来。
等她气喘吁吁的背回了一大半筐柴时,管家先生,那个优雅的老绅士,用满怀忧虑的眼神打量着她:“我可怜的赛丽娅,你可万万不能再这样下去啦!总帮别人干活,你的身子会垮掉的。要我说,你得好好学一学,怎么样说……”那老绅士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哩,大婶又在嚷嚷了:“噢,我的上帝呀,赛丽娅又去哪儿偷懒了——我该知道,这妮子可懒到骨子里去了!”
听到这话,赛丽娅本就灰扑扑的脸上又多了些惶恐的神色来,她抱歉地扫过老绅士的面庞,便匆匆忙忙地跑向了厨房。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却还要被大婶狠狠地训斥一通,最后只能用那干面包与冷掉的黑咖啡充饥。
转眼就是晌午了。今儿个伯爵夫人请了宾客,现在正在卧室里催着赛丽娅来给她梳妆呢。于是这个女仆便打着颤儿地来到了女主人的身边——说真的,赛丽娅的好手艺,女王见了都要羡慕!可现在呢?这个温顺的女孩儿只是穿着太小了的女仆服,吃着一些老鼠都不稀罕的干面包!“我们给你吃,给你住,一周还有半天的休息,你要学会感恩!”那女主人斜着眼儿,看着那快把头埋进双臂里的女仆,还不满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儿。
女主人去宴宾客了,赛丽娅终于能靠在走廊的木箱上歇上一歇了,她开始回味起那老绅士的话儿来了——他的最后一个字,究竟是什么呀?
大婶瞧见她的样子,又居高临下地命令起来了她:“快起来,你这个丫头,才半筐柴——不够!你去多拾些来!”
她想起来了,她站起身来了,大婶惊愕地望着她,那灰色的面庞,那被温顺,被恭谨,被唯唯诺诺掩盖着光彩,终于再次闪烁。
“不!”她直视着大婶的双眼,光彩逼人:“我说——不!”
走廊静的可怕。大婶像是捱了狠狠的一下,腰不自觉的软了下来,那外强中干的蛮横立刻连影儿也不剩,那欺软怕硬的本性却是毕露了,口中“啊,啊”地交换着,拼凑不出一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