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脊背

一年级时，都是爸爸接我放学的。

迎着秋阳的余晖，我被挡在他的背后。有时，我会在电瓶车启动前的刹那，扭头看一眼身后长长的影子，那一刻，我觉得很是知足。因为在长长的一天的分别中，小小的心是有一点恐慌的。而此刻，在他的背后，我一下子就踏实了。

路上，我左手拿着老师发的字宝宝，右手比划着字的结构，在爸爸的背上划来划去。累了就扭头靠着爸爸，仿佛他那厚实的背，能一下子就敛去我一天的劳累。

周末，爸爸还常带我们出去玩。有天游玩回来，不料下雨了。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而电瓶车小小的后备箱里只有一把破旧的伞。那宽大的雨衣因为昨天淋雨拿到阳台去晾了，今天忘记放回后备箱。怎么办？

两岁的弟弟，坐在爸爸前面，他无法独自撑伞。爸爸就让我拿着伞挡雨。他让我留意点伞轴，因为雨下大了很可能让铁丝戳出来。我抬头看了看，果然有一小缕雨水汩汩地顺着伞柄往下流，不仅是这样，我发现自己的衣服也潮湿了，原来还有不知不觉地斜着落进来的雨。雨太大了。

你自己打好伞就行，别管我。他的嚷嚷声里，夹着哗哗的雨声，又把伞往我这推推。

他手脚麻利地将自己的夹克衫脱下来，一下子就盖到了弟弟的头上，那是雨伞无法触及的地方。他还向弟弟连说带比划地叮嘱一些什么，细听，才发现是让他护好自己的头。

旁边，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这雨，唯有父亲在用他的一切护着我们俩。而他，就这么淋着雨，湿透的汗衫贴着背。

这天，爸爸骑车特别慢，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天边，还有黑压压一大片的云。

似乎过了好久，才到家。他打着喷嚏脱下汗衫时，背上都是水珠，滴滴分明。

那一刻的记忆，也一直分明。

现在，我常想，他给予我的爱不是温柔的言语，而是坚实的脊背，挡住迎面刺眼的光和冰凉的雨，让我小小的心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