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由己,不如不生——我偏不认
“哇!”
一声稚嫩的啼哭,标志着一个新生命诞生了。
护士抱着婴儿,语气难掩兴奋:“是个男孩!”
躺着的女人神色虚弱,嘴唇微微发白,汗水浸湿了她的两鬓,闻言嘴角挑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医生们也放松了身体,各自收拾着东西。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被一个男人粗暴地推开,接着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一把抢过婴儿,然后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婴儿早已没了生命。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哭了起来,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得透明,然后像碎片一样消散在空中。
……
我从床上惊醒,就着浓浓的夜色开始思考这个我连续做了十三次的梦。大部分人都不会记得梦境的细节,我也不例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坚信这是一个“我杀我自己”的诡异故事,而且这故事没开头没过程,只有一个结尾。
再思考也思考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我打开台灯,看了眼闹钟——凌晨四点半,是一个比较微妙的时候,熬夜的人刚睡不久,早起的人将起不起。
我揉了揉眼睛,下床打开明亮的白炽灯,进洗手间洗漱了。我一手拿着娇气的粉色牙刷,一手挤出一坨牙膏,颜色也是粉色的,我我觉得我的眼睛都要瞎了——天知道我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多么讨厌粉红色的东西。牙刷和牙膏都是我妈强制寄过来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刷好牙洗好脸,我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一封未读邮件跳出桌面,是老板昨晚发来的。
“从明天起你就调到A组去,现在的工作不适合你。”
我现在就想抄起一张板凳一把呼到老板脸上,但是我不能。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但是可能我真的在这方面没有天分,一直都干不好。也不能递辞呈,毕竟我学历不高,这家公司是我勉强才应聘到的,辞职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另一份相同的工作。
我打开微信,系统显示母亲给我发来了信息,也是昨晚的事。
“儿啊,妈想抱孙子了,你什么时候给我领一个媳妇回来啊?”
“要不妈给你牵个线,你看看这小姑娘怎么样?”
后面附着一张照片,还有一段资料。
我心里微苦,不想拂了母亲的意思,又不想就此将就过一生,只能晾着,当作没看见。
看完了所有的未读消息,我打开文档,想补充完昨晚没来得及做完的文案。敲下第一个字母的时候,又突然想起来我被草草调去了其他组,想必这个文案也是可有可无的。
我删掉了文档,收拾了下自己,在太阳刚从地平线出来的时候出了门。楼下有几个卖早点的店铺,现在这个时候只有两家开了。我走到一个卖包子的小当铺前,打算随便买两个包子填一下肚子。
我来的时候,一个小孩已经站在那里了,手上拿着两个包子,但是愁眉苦脸的。我没在意,对老板说:“老板,麻烦给我两个豆沙包。”
小孩突然抬头看向我,说:“大哥哥,我和你换好不好?我这是肉包,比你买的豆沙还要贵五毛呢!”
贵五毛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你要换和老板换去。
我没理他,老板拿了两个豆沙包出来,却没给我,而是和那小孩换了,把他手上的两个肉包递给我。,口里还说着:“小孩嘛,让着点,肉包多好啊,你还赚了一块呢。”
我没接,压着愤怒,说:“那麻烦给我换三个豆沙包,我不要肉包。”
“你这年轻人怎么不听呢?拿好,不换了。”
我被迫被塞了两个包子,小孩在拿到豆沙包的时候就跑走了。那两个豆沙包的钱我还是给了的,我估摸着我就算不要这两个包子,依老板刚才表现出来的德行,估计也不会把钱退回来。我只好无滋无味地啃着包子,去车站等车了。
虽然太阳刚出来,但这个点上班的人其实是不少的,我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了。没等多久,公交就来了,我第二个上了车——第一个上车的人是个大妈,刚才排队的时候硬挤过来的。
公交上是满员状态,后边有一个母亲看有人上了车,就把旁边座位上大概一两岁的小孩抱到自己的腿上,空出了一个座位。那个大妈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莫名其妙就跟司机聊了起来。我越过她,走到仅剩的一个座位前坐下,后面排队的人也陆陆续续地上了车。
等到车要开了,大妈才依依不舍地“辞别”司机。转过头来的时候,她扫视了一下全车的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小伙子,我看你挺结实的,站一站也没关系吧?”
我看您也挺结实的,刚才和司机扯皮的时候嗓门多大啊,站一站肯定没关系吧。
“不好意思,我肾虚。”
我看到大妈明显呆了一下,之后又用更大的声音说:“哎呦,年轻人给我们这些大妈让座怎么了?以后也会有人给你让座的,快起来。”
她说着就来拽我的胳膊,力气那个大啊,我都被拽得屁股离开座位十厘米了。然后她趁机推开我,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嘴里还说着:“这才对嘛。”
在全车人的注视下我不好再去把她拽起来,只能憋着一肚子气站到了车门旁。
这种事事不顺的情况以前偶尔也会发生,但没有今天一样一股脑全爆发出来,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惹了幸运女神。
到了公司,完成了打卡,我找到A组的组长,向他说明我的情况。组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没告诉我具体的工作安排,就说了一句:“我们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先回去,有事再找你。”
结果我一个上午都没有接到工作安排,同事调笑我“吃白饭”。我又想一巴掌呼过去了——我之前那么努力工作你没看到?你为什么就不觉得这是一个小小的假期,偏要说吃白饭?!你以为我想无所事事待一个上午?!
中午公司食堂像疯了一样推出了一份全海鲜套餐,很贵。有一个同事买了之后大呼难吃,还给其他人也吃了一口,他们说是真的难吃,就没人买那套餐了。我本来也没想买,但那食堂阿姨在给我打完菜之后迅速把一份海鲜套餐放在餐盘上,面目慈祥地说:“孩子,工作辛苦了,今天就吃顿好的吧。”
谁是你孩子!我今天上午没工作!这套餐一点都不好!
“我海鲜过敏,不吃。”
结果阿姨一脸的不信任——天地良心,这是真的,我真的海鲜过敏。
我拿起套餐打算放回去,阿姨死死地拽住我的手,我没能放回去。于是我就放弃了,拿起餐盘就打算走。阿姨又拽住我的手,说:“给钱啊!这套餐可不便宜,不然我就告诉你们经理说你耍赖不给钱!”
我们经理是个有着啤酒肚的人的大大的肚子,小小的胸襟,看所有人都不顺眼。真要把他叫来了,我就可以直接辞职了。于是我只能忍痛付了昂贵的费用,就当我买了一包“皇家猫粮”,等一下喂猫去。
下午的时候,一个同事说要请大家喝奶茶,买了几十瓶珍珠奶茶。结果就在分发奶茶的时候,经理突然出现,咳了几声。买奶茶的人事儿精的很,知道要讨好经理,就把我手上的奶茶拿走递给经理。
我吸管都插好准备喝了,她和我隔着几个人偏偏还要走几步路拿我的许是我脸上的不满太过明显,她脸上露出愠色:“干嘛啊?这本来就是我请大家的,你喝不喝都是那样了,给经理喝不好吗?”
好你个大白兔兔哦。
我感觉我脑子里的堤坝要被蚂蚁给啃噬完了,我平复心情,早退了。
要不是生活还得过下去,谁愿意忍受这些事啊?
我腹诽着,打开了房门,之后我就定住了——门后不是我熟悉的房间布局,而是一条走廊,一条医院的走廊。
我内心有一个隐隐的猜测,之后我肾上腺素快速分泌,脑内的细胞在叫嚣着。
我跑起来,迫不及待地推开走廊尽头的门,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群医生护士,一个妇女,还有一个婴儿。
看到这个场景,我的脚步顿了顿,然后从护士手中抢走了婴儿。我看着刚出生的我,没有像梦境中的我一样看都不看就往地上扔。我看到他哭嚎着拽住我的衣服,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极具依赖性地往我的怀里蹭。
人产生神经冲动的时间是13秒,过了这段时间,就会产生后悔这种情绪——我到底没有把年幼的我杀死。
“先生……”护士疑惑地叫了我一声。
“不好意思,走错了。”我笑了笑,把婴儿还给了她。
之后,画面破碎,我从梦中醒了过来。晨曦从窗外钻进来照在我脸上,暖烘烘的。
经历过的磨难和挫折给人们带来遍布全身的伤痕,却也给人们披上了钢甲。等以后再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他们会想:我连那种事都挺过来了,就这种程度,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