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

家门前有棵桂花树，一逢秋季，十里飘香。邻里上下，每每路过，都会放缓步子，轻吸一口气，便被芬芳的桂香围绕，然后面带微笑地离去。年幼的我便常常盼着桂花开。

那年秋至花开。那桂花树又高又壮，不少树枝都触到二楼的阳台，给楼上的邻居送去一缕清香。桂花树开的花也多，一小朵一小朵的簇拥着成了一大朵，金灿灿的花团在绿叶中挤出脑袋，在和煦的光的照耀下像极了孩子的笑眼。

当有桂花飘落时，妈妈就会凑到树下，仔细察看，思量着要适时采摘桂花。我也常常学着妈妈的样子在树下看着，不时地与花儿对笑。盼着盼着，临中秋节到来的前一个月，开始采摘桂花了。

妈妈搬来木梯，轻轻地架在粗壮的枝杈上。她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我站在下面给她递篮子。那时我还小，个子不高，只能抱个畚箕，捡掉落在地上的桂花。我每捡起一小朵，便要凑到鼻前仔细闻一闻，这一朵还香着呢！妈妈倒是很熟练地捏住树干，一掐，一折，一大簇的桂花就摘下来了，妈妈往篮子里一扔，转而又直击另一簇，干脆利落。妈妈在上边，我在下边，我们都浸在花香里边，出落成一幅和谐的秋景。

妈妈很快地就摘完了大半篮，而我也差不多拾完了地上的落花。树上的花还留有很多，妈妈没有摘完，因为她还要给邻里留香。

妈妈拎着大半篮的桂花进了屋，我也抱着畚箕跟了进去。妈妈把篮里的花洗净，去茎摘下，拢在碗里，而后从橱柜里翻出石臼，洗净后，放在长凳一端，妈妈坐在另一端，抓起一把桂花和着一大把芝麻，放在石臼里。捣臼既是一项力气活，也是个精细活。妈妈将臼棒垂直地举起落下，落下又举起，力量与技巧相配合，一点都没让里面的食材洒出。那香味几乎飘满整个院子。我一边陪着、闻着，一边筛着自己捡的花，装进布袋里，做成香囊，挂在门前、窗上。

到了中秋节，妈妈给我做桂花糕。“我也要玩！我也要玩！”看着糯米团子在妈妈的手里千变万化，我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扒着桌沿，踮起脚跟，有些费力地伸出小手，从面团里揪出一小点，拿在手里把玩。看着我粘着面团的手和挤成月牙的眼，妈妈笑骂道，“小孩子别捣乱，妈妈在给你做桂花糕呢！”

揉好糯米团，妈妈拿出了用糖腌了一个月的桂花芝麻泥，和在糯米团里，手工捏成了桂花糕。中秋佳节，妈妈做好桂花糕后，还会叫我给邻里街坊送去。我小跑着在巷道里穿梭，生怕桂花香从我手里逸出。叩开一家家的门，留下笑颜和桂花糕，带走一声声的道谢，留下一丝丝的余香。

今年天气热，秋天气温一直没降下来，中秋不及往年凉爽，丝丝热气使桂花还未开放。月夜下，没有桂花糕了，倒让我格外想念那香气、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