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尽
嗯,春天。春天都快要去了,(燕子于飞,蚊蝇已至),我才想起,要写一写春天。我早就有写下春天的想法,今年是我第一次这样切身地仔细地感受到春天的到来,多么美丽又神奇。可我总把事情一拖再拖,美好的感受总不得在我心里存留太久,我是个环境的中人啊。就像白天里的常常,外界的焦躁就那么轻易的造就我的焦躁,外物的无聊就那么轻易的让我也相信无聊——啊,无聊,你何时成为一种防不胜防的东西?即使黑夜降临,我也要花好久好久,等那无聊的潮水退去,沙滩上才看清楚心的痕迹;很多时候,等不及了,也就在恍惚自欺里入梦,哦不,那往往是不会做梦的。太多时间竟花在毫无目的上,而春天,我才刚记得她来呢,现在竟要走了,凝眉百回,空落何谴……我深知我拙劣的笔向来把好的东西写得看不出一点好的样子来,不过现在我还是想试着写一下春天。无论如何她是以温柔而不可抵挡之势到来了,将我难平的心震撼复安抚。
一,樟树。
樟树又叫香樟。这是神奇的树。春来的时候,第一个响应召唤的,是草,之后,我所见的,便是樟树了。当阳光取代跨年的阴雨,只需要两天,枯黄的田埂上便有新绿了,而再过两天你抬头时,就会注意到有鲜艳的绿在前方跳跃了——那是樟树的新叶,在依旧微寒的风里颤抖——那是向阳的一片明丽、有别于经冬的苍绿,宣扬春天的一列旗。
亚热带常绿阔叶植物,它们必是不简单的。南方虽暖,冬天也会达到零下,加之潮湿的空气尤觉刺骨。它们如何挨过严冬呢?
那是阳光最盛的下午,却在地上看到了枯叶零落,随着风儿打转。抬头看时,才发现了那樟树翠绿的叶子里面隐约悬挂着几片枯黄,摇摇欲坠了。啊,此前我竟是天真地以为常绿植物是不会落叶的。他们并非不落叶啊,他们只是坚守着他们的绿,即使冬天也不变色(那时的梧桐与银杏早已徒余光秃秃的桠杈);春天在盼望中到来了,樟树立刻生出了新的绿叶迎接,而那些他隐忍坚持了一个严冬的那些手指其实早已冻僵,终于在春来之时悄然落下。怎样的肃穆与静美啊!他们,那些落叶,完成了使命安然落下,阳光见证他们的微笑。
二,桃花与樱花。
桃花是跟迎春花一起开的,比樱花早。三月上旬,阳光照耀了一周后,那深褐色的枝条上就与征兆地吐出了点点粉红。是啊,几乎是一瞬间冒出来的,像是春天的梅,人间的星。桃花虽小,却是无顾忌地盛开,纯粹地绽放,粉红色联缀成一片,嗯想起桃花源,那么我可就是武陵人了?走近了,那是一张张秀气的笑脸,五角的圆瓣奉护着金色细蕊,好看极了。
而樱花,与桃花长的何其相像呢!桃花刚在湖边消失,樱花就在楼下出现了。没文化的我一开始居然误以为这也桃花。后来怀疑,如果是一样的,凭什么花期要差一旬呢纵使湖边近水?我讯问了不下十位同学,结果竟无一人能确切地说出那是什么花。最后我问了老师才知道是樱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樱花之华美有相似无不及。淡红或洁白笼罩了一树,立着便与尘世决然。樱花还有着坚韧。我记得那晚风雨交加,总以为明天会看到花落一地,就像小时背的《春晓》所吟的那样,谁知呢,第二天起来,那些樱花依然盛开,一片花瓣也未落,甚至更加清艳了。待十多日后,樱花自己离开了枝叶,唯美铺了一地。
三,绿色。
我爱绿色。绿是生命的颜色,生命是始于绿色的,春天是始于绿色的。三月之末,操场上,草坪上,田埂上,那些绿是一齐从大地里萌发的;哦不止是地上,深褐色树枝上,也同时冒出点点的绿来——不可思议的希望呵!
绿开始蔓延,他是有雄心的。以你难以想象的速度,所有的泥土都覆上了绿,所有的树枝都擎起了绿,而且这绿还在向四处的非绿、向着天空与大地的无垠蔓延。我想象得出,四月的北方也定缀满绿了。
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乘着车子回家。车与绿一同行进着,出了校园,道两旁是绿;穿过城市,道两旁仍是绿,那绿,丝毫没有因为城市的喧嚣扬尘而有些许的黯淡!那些绿仅是由人行道两旁的树所生,却那般有张力地扩展铺张,我注视着它们,仿佛世界除却绿色都褪为灰色,所有的建筑,所有的繁华,所有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全都不值一提、全都退隐了,只剩下纯粹的绿的世界……我觉得希望满满。
然后绿的林荫行进到乡村,光影在浅绿金黄中舞动着变。清新柔和的风抚着我胸膛,那是来自春的浸润了绿的风呵,再难寻那样的舒服惬意了。我还看到田野里淡淡的新绿一片,绒绒的草啊好像在你心上挠痒痒,可爱之极!如何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精巧啊。人类能够造出摩天大楼,可以破坏千顷树林,却造不出哪怕一颗草来。可现在许多人宁对着电视上一个魔术赞叹也不觉得自然的神奇,什么缘故呢。
四月结束了。这不是春天的结束,请相信吧,春天作了变形,将继续存在于夏的繁荫秋的萧索冬的静穆之中。也许你不能够看见,却一定感受得到她的力量和希望。
春未尽,花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