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二妮

我家二妮，左儿。

左儿左儿，吃饭了。左儿骑着妞妞车正拐过客厅的茶几。左儿左儿，左儿只是斜睨着眼睛看我，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呆一会儿，又咧嘴一笑，口涎成丝，滴落在小红倒褂上，接着，转过身，小腿一蹬，妞妞车滑进阳台，俯身顺手从玩具堆里抓起一只充气小马，横放车头，轻轻拍打，哄其入睡，气闲神静。左儿左儿，西红柿炒鸡蛋在等你。左儿不回头，只喊一句：叫它走。

左儿左儿，要爱护公共财物。啪——，花碗撞击地板碎裂的脆响，无须抬头，定是左儿作的案。杯盘落地，乒乓有声，在她犹如天籁。饭间餐后，但见她突然信手一挥，衣袖轻抚，杯盘倾侧，汤水四溅，待有碗盘碎裂，举家惊呼，左儿犹自若无其事，小手指着地板，小嘴一撮：碎了，碎了！脚随话起，踢得碗片滴溜溜乱转。换几铁碗，左儿一手一个，餐桌之上尽力摔打，油渍满脸，依然欢呼雀跃。

左儿左儿，上课时间到了。门后贴一“鱼”字，左儿神情专注，瞪着好奇的眼睛，似把“鱼”字看出水来。我给她领读三遍，她便“吾吾吾”地读个不停，一会儿又突然转身，指着鱼缸说：“吾”。接着极力挣脱我的怀抱，嚷着，“吾”饿了，喂“吾”。左儿从茶几上拿起一块饼干，跑过去投进了鱼缸里。看着鱼儿在鱼缸里上蹿下跳，她又回身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一下倒进了鱼缸，“吾”渴了，喝水。放下杯子，拉起我的手，指着鱼缸，满脸的郑重：爸爸，你也喂喂“吾”。

左儿左儿，快把电视关上。左儿抓起遥控器抱在怀里，趴在沙发上使劲地摁住，侧着眼睛盯着屏幕，腾出一只手指着电视嚷着，熊大，熊大，光头强，光头强。奶奶收拾桌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左儿伸直脖子，仰着下巴，小脑袋随着奶奶的身影转动。挡得久了，左儿爬下沙发，两只手推着奶奶：奶奶，奶奶，快让熊大回来。

左儿左儿，姐姐在学习，小点声，嘘——

左儿侧着小脑袋，把耳朵贴在姐姐卧室的门上，脸对着我，左手贴近下巴，伸出食指压在口唇之上，模仿着我的样子，嘘——。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她的卧室里，她的步伐，俨然就是熊大熊二在悄悄接近光头强。左儿左儿，奶奶在阳台上喊她，她又是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上，把食指一下摁在奶奶的嘴唇上：嘘——，奶奶，姐姐在学习呢，爸爸不让说话。

左儿左儿，来试试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左儿扔下手里的气球就跑了过来，扒住妈妈的手提袋把一件新外套拉了出来，紧紧地抱着，跑到自己的卧室里，拉住正穿着的上衣的领口就往下拽，小嘴一边喃喃自语：换，换，换花衣裳。待和左儿更换装束完毕，只见她一扭身跑到了阳台的大壁镜前面，使劲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大嘴巴，试图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够不着，她跑回来，拉住我的手：爸爸抱，爸爸抱！我俯身抱起她，左儿扭动着身子，手指着镜子的方向，喊着，那儿，那儿。站在镜子前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儿左拽拽右拉拉，满心的欢喜。

左儿，我家二妮，两岁一个月零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