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

我已许久不见她了。

尽管这许多年，她始终杳无音信，但在我的记忆里，她未曾褪色一分一毫。尤其不能忘怀那双秋水明眸。

我记忆里的，始终是她与我初见时的模样。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早晨，我独自在花园里扑蝶玩，忽瞧见花丛深处有一只亮橘色的蝴蝶。家乡的蝴蝶大都是一色的白或一色的黄，我哪里见过这般鲜艳亮丽的蝶儿！当下便看呆了，一小步一小步的过去，只想近一些、再近一些。可那时的我人小力弱，哪里进得去重重花丛中呢？眼瞧着左转右转不得进，反离橘蝶愈发远了，到底是孩子，嘴一瘪便哭了出来。

我正掉着“金豆豆”呢，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果儿，你怎么啦？”我抬起头，忽地撞入一双柔软的眼里，原来是邻家姐姐啊。姐姐的眼睛使我想到春日的鲜嫩湖水，风吹起，水波荡漾，岸边依依的杨柳枝尖一下下点着湖面，好像也点在我的心上。见我一时回不过神，脸上挂着眼泪怔怔的样子，她轻轻笑了，眼睛弯弯的，像银钩，清亮亮、清淩淩，好似盛着九天明月。她给我擦去眼泪，柔柔问我为什么哭，我声音还带着哽咽，手指向飞舞的蝶群中最明亮的那一抹橘色。眼睛和话语都透露着渴望。

她明了，抱起我越过花木，站到草地上。“我们进来啦。姐姐陪你扑蝶好不好？”她重新蹲下身子，微微歪头。笑问我。

我自是不会拒绝的。遂与她一同奔向蝶群。她的眼睛里，这时有阳光，也有蝶儿，像是无数身披金芒的斑斓蝴蝶在湖水上、杨柳间飞舞嬉闹。约莫是午后阳光太温暖了，她扑蝶的模样恍惚与《红楼梦》里薛宝钗执扇扑蝶的模样重合。恍若穿越时空的美震撼了我。我与她已许久不见了。只听说她搬去了另一座城市，除此便再无音讯。

忘不了她的眼眸和眼眸中橘黄的蝶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