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树而居

之前，母亲一个北方的朋友问，你们南方的房屋是不是都是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当然不是，我的家乡便是个没有白墙黑瓦的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小村庄。

小时候所有的回忆都被压缩在这座小村子里。村子里没有特别，拥有的东西其他村子里都有。唯一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数我家门前池塘边那棵不知名的大树了。那棵大树从我有记忆那会儿，就已经存在了，据说那棵大树和我奶奶年纪差不多。树干上那个深深的树洞一直是我心中一个解不开的谜。

春天，它照常长新叶，结绿果，鸟儿们叽叽喳喳纷纷停在树枝上，宛如在看房型的户主，转动着小脑袋琢磨着，哪户人家的屋檐下适合它们居住。

每每夏天来临，树上的果子变红了，我们就在树下看着红红的果子落在池塘里，泛起层层涟漪，水中的鱼儿蜂拥而上，把红色的果子啄食干净。

夏夜，微风，灵动的鱼儿……

奶奶说在河里的鱼儿一直都是吃这些果子长大的。

小小的我，真的相信了这棵大树很神奇！甚至有一次，我在大树底下挖了一个坑，放了五毛钱进去，还激动地告诉奶奶，说我明天可以得到一块钱。第二天我还真的从坑里挖出了一块硬币。现在想来顿时痴笑。

后来哥哥告诉我说，树上的洞里其实住着一条蛇。当时我吓的浑身发抖，就再也不敢靠近那棵大树，远远看见了也躲着走，或者就是在窗口边偷偷的瞄上一眼，想看看能不能看到那条蛇跑出来。

到了秋冬两季，大树开始落叶了，一直到最后光秃秃的没个形。为了让它变的好看点，我和小伙伴就在树枝上系上了许多红丝带，风一吹飘飘荡荡的，雪一下，白中带点红，煞是好看。

谁小时候不相信神啊鬼啊的说法呢？每到除夕，我都会折一张白纸丢进树洞里，然后庄重的许下一个新年愿望。

后来，大树没了，故事也没了。

某天早上，我起来梳头发，一边梳着，一边看着镜中的我。我看着镜中的乌黑的头发，一下子发起了楞。那时候我突然离开了大树，大树若真的有灵，他的感觉会不会就像我看到满头青丝突然发如雪？

湖面上波光闪闪，暖风习习。我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些期盼和当时的烂漫。

如若真体验了离开，兴许才懂的人与景，人景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