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呵，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被送来矫正。”柯坐在惨白的房间里，也不知是感概还是自嘲。

他又回想起父亲死前看着他的眼神，失望？不甘？憎恨？谁知道呢，也许都有吧。毕竟谁能想到，就是他自己推行的系统杀了父亲。毕竟谁能想到，他父亲的犯罪指数会那么高。

若不是他大义灭亲，怕是这辈子也别想做监视官了。

可是，呵，可笑的血统，作为一个潜在犯的孩子，他注定是要被掀翻在地的。“呵，西比拉，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呢？”

恍惚间，他一抬头，对上了对面房间的人的眼睑。那人双眼通红，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他冷笑一声，扭过了头。

这时，他感觉有道冰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和刚才那人的目光完全不同。他转过头，哟，是他曾经的同事。

他勉强笑了笑。不想，那人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留下。

他仿佛明白了，对面的人为什么这么盯着自己了。他曾经也是这样的啊。对房间里的一切只是冷漠地观看着，冷漠地记录着数据……

屏幕上闪现着一行字幕：监视官，执行官，一般市民，潜在犯，清除对象，免罪体质者……

他低下头，埋在手心里，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管理员，百脑汇……监视官，执行官。

字幕停在这里了。

莫非，最后还是要做执行官？

果然！

柯冷漠地看着周围，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傍晚，他站在门口，看着夕阳西下，他突然想去父亲的墓地看一看。

百草荒芜，残阳如血。

他走到那个小小的墓碑前，拨开草，用帕子细细地擦拭着。

他说，爸，我不是监视官了。而我的犯罪指数已经高到140，没法恢复了。爸，我突然觉得你当年说得好有道理，被别人盯着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爸，我想你了。柯最后说。突然，他放声大哭，一如儿时。